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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庄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在我看来,本就不大的一双眼睛仿佛在脸上只剩下了一条细线,真怀疑他笑的时候是不是还能看见脚下的路。不用问,准是玩大机子赢了钱。
果然,他先呵呵地笑了一下,用本地话说:“想吃么子呢?”立时有人应到:“蛋筒!”“鸭脖子”,他转头看我,我摇头:“谢谢,啥也不要!”陶庄转身走了出去,屋子里的人一通七嘴八舌,直说到陶庄手拿袋拎再次进来。
陶庄是本地人,农民。土地征迁得了不少的钱和两套房子,算个小小的暴发户吧。没了地,好在他有一手的瓦匠手艺,不愿在固定的施工队里干,觉得累人还害怕工资被拖欠,又加上好赌,于是成了一名站街工,有人喊干活的时候就干一气,没事的时候就去打打老虎机。
去年有一次,一下午赢了三万块钱,陶庄转身去买了一辆摩托车,又请人吃饭,放言,准备赢个轿车就洗手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 ,他早已无心干活了,每天泡在机子上,不出几天,陶庄不但把赢得钱全吐出去了,反而欠下了十万块钱。老婆气的要和他离婚,据说,他用了流氓加无赖和发誓的法子,制服了老婆,还上了欠款。
陶庄有次喝了酒,说到兴高时:“你们下次到我家去玩,就能看到我家卧室的门上有个大洞。你们绝对猜不到原因的。我告诉你们,有次我老婆回家去陪生病的丈母娘,我把家里的钱都输的差不多了,老婆回来不要吵死了?我一个人在家喝闷酒,越想越窝囊:发了那么多的誓,么子就忍不住地要赌呢?唉,不如死了吧,死了老婆回来就吵不到我了。怎么死呢?我家是二楼,跳楼死不掉,干脆一头撞死算了。我就一头撞向门了,哪知道撞的不是铁门,卧室的门是三合板的,门坏了,我没死。其实我是不想死的,不然我干嘛不去撞铁门?哈哈。然后,我在家忍了一个月没去赌(我想,他是在家养伤,哪里是忍住没赌?),后来,小腿不由自主地又去了。老婆回来问我门是咋回事,我骗她说,是不小心晚上上厕所摔的。真的,我老婆到现在也不知道,哈哈哈哈”。
我问:“那你输掉的钱呢?”陶庄得意地说:“那时老头子还没死,是老头子帮我还的!”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陶庄急了:“有么子呢?老子帮我还钱总比我死了好吧?”我心里想着,还不如你死了好呢!
陶庄几天后再次进来了,黑着个脸,两只眯眯眼无神地努力挣着,嘴里:“妈的,妈的”地骂着,不用问,输钱了 。屋里有人揶揄道:“又输了吧?”他骂骂唧唧地说:“以后不玩了,老板太黑了,把个机子调的越来越难打了:我打大猫它出桔子,不打猫吧,它就紧着出猫,这东西害死个人,我发誓再也不打了。”和他同行的老查说:“他开始还赢六千的,我让他走唻。。。”陶庄接着说:“我不是看它马上就要出分了,打个 120倍,谁知道它就不出。”老查说:“这下好了,不但输光了所有,还借我三千,明天还我,说好的,加多少你不许赖的。”
事后陶庄说,他干了一个月瓦工挣得钱,就在那天下午输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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