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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美,那么美
风过梅园
能让我重复追看的电影不多,极盗者便是其中一部。看两遍后依然不过瘾,那么美,那么美:逼真的惊险动作令人赞叹不已,壮丽自然风光令人回味不已,经典台词令人默诵不已,游离主题令人思索不已。处处都是刻骨铭心的喜欢,喜欢到必须一吐为快。
一开场,便是男主角犹他和弟弟各驾驶一辆越野摩托车,在寸草不生的起伏山峦顶端狂奔。九曲十八弯的狭窄脊椎道,两边是深不可测的峽谷。大马力油门在耳边轰响,车轮辗过之处狼烟四起。上坡猛冲,下坡腾飞,左冲右突,柳暗花明,犹如“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犹他刚毅的脸庞,自信的微笑,不时晃过眼前。远景航拍,背后追踪,特写镜头,多角度展现着速度和激情,让人紧张得忘记呼吸,惊吓到血脉贲张。高潮处,犹他的摩托车来个长长的冲刺,飞跃而起,车前方和观众的心瞬间都空了。镜头拉远,动作放慢,摩托车越过峡谷,降落在一座柱形山体的平顶上。车把划个漂亮的弧形,稳稳停倒。终于让人舒缓了一口气,不禁揣摩:内心从来没有恐惧和害怕是怎样一种感受?我从来没有体会过,只知道看上去很快乐,只有完全丢掉得失、名利、畏惧、懒惰才能得到的快乐。
然而,这只是极限运动项目尾崎八项之一。其他七个项目,由疯狂之士博迪带领小伙伴们完成的。同样是不可多得的视觉大宴。
他们骑着摩托,携带着刚开采出来的钻石原石,冲破高楼玻璃,打开降落伞,溜之大吉。钻石被凌空撒入贫民窟;他们以比外科医生更精准的水平,从运输机直接空降进地穴,顺便把集装箱一样的钞票堆凌空肢解,撒进贫民窟;他们借助风力,身穿滑翔翼装在山谷间极速飞掠,与嶙峋的峭壁擦身而过;他们从阿尔卑斯山脉没有生路的雪山顶上,沿着峭壁,穿过星罗棋布的怪石,奔腾而下;他们沿着近乎垂直的委内瑞拉天使瀑布边缘的石壁,徒手攀岩,能用两根手指扣住石缝,吊挂住整个身体,能把腿劈成180度踩蹬石壁上微小的突起,能用双手扣住石缝,在石壁上完成转身、跳跃;最后一项是毫无保留的信赖,博迪站在瀑布顶端,背向瀑布倒身跃下。
几乎每一祯画面都是生与死临界点,冷冽的风中激荡着运动的豪情,展示人类意志与体能的高度,和对地球的热爱,还有对自然环境的忧思。没有高颜值,没有跌宕复杂的悬疑故事,没有电脑合成和威亚拉着人飞来飞去,每个动作都由替身演员独立完成,真景实拍。3D图像的逼真,能让人看到他们脸上的皱纹,听到他们的呼吸,感觉自己就站在他们身边,甚至其时自己就和他们一起,紧贴在垂直的悬崖峭壁上。
他们自认为是虔诚的自然之子,攀山跳海的意义,不在于征服自然,而是对自然的一种致敬和回馈。
撇开这些高大上的噱头,我更愿意在人与自然的交锋中,看到人类战胜自身恐惧的刚强意志之美,坚定,顽强,无畏,自信,勇气,信仰,那么美。
在片中,很容易就能看到自然风光的绮丽诡谲之美。
天空蓝到纯粹至极,海洋绿到通透如玉。近百米高的巨浪把他们从顶端抛下,浪头翻卷过来又把他们拥在怀里,海浪仿佛和他们气息相通。山峰或清秀苍翠,或奇峰突起,或雄奇伟岸被白纱轻裹,美不堪言。青山绿林间的瀑布飞泻如练,站在瀑布底端向上看,宛如通天之路。无论人在哪里,背景都是宏大雄伟的山水画卷,怎么看都让人神清气爽。当男主角站在山顶之上,我忍不住和他一起闭上眼睛深呼吸……整场下来,如同经历一场痛快的身心洗礼。
投身大自然,是一种多么无与伦比的美。他们大声喊着“Beautiful”,那应该是所有极限运动者的心声了。
沉溺到大自然的美中,能给身心带来陶醉和愉悦,能让人获得瞬间震撼和快感的释放,心灵被涤荡,被滤清,不再骚动不安。宫崎峻在动画片《哈尔的移动城堡》里说:面对着大海,我的心从来没有如此宁静过。再借用网上一句名言:要么读书,要么旅行,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可以总结为:
经常面对自然,面对文字的人,才能获得内心长久的安宁。
当我发现《极盗者》好莱坞警匪动作片的外壳,和极限运动的本质,都包藏不住浸透到骨子里的文艺之美时,简直惊喜万分。
本片的文艺心,在于那些经典台词里饱含的人生哲学,使我欲罢不能,想把他们说的每句话记在本上,贴在墙上,放在枕边,刻在心上,以醒目安神。
他们说:漫游者的路,在停止寻找时才能看到;从他起步的那刻,那就是他的路了,我们只对自己选择的路负责;我们改变规矩,也懂得回报;重新关注地球的美好,我们索取大于付出,我们不是为了涅槃,是为了成为地球的一部分;没有了理想,还剩下行动……
片字只言,都能让人陷入沉思。
本片的文艺心,还在于不断提及梦想、人生、选择、价值和生命的意义,从头到尾都呈现出一种思考的状态,甚至没有答案,只留下不尽的求索。
他们那么固执,那么反政府,那么乌托邦,不讲常理且无视法律,又背负着正义,身上肆意散发着灵魂清洁之美和人性的光辉,魅力四射,仿佛来自火星,来自于生命的原动力。他们为一个理想中的信念,傻到出生入死,傻到让你恨着骂着,又忍不住爱着。
这还是好的,至少明白他们离经叛道的行为背后,充满着正能量,值得去爱。
而犹他在弟弟遇难于山地越野飞车之后,痛苦沉寂了七年,决定投身于FBI,求助于纪律和约束,来找寻内心的平衡。可是,当他选择站在本是同类的博迪们的对立面时,又在哥们和法律之间摇摆,在自由和约束之间徘徊,时常陷入无奈、尴尬、纠结、执着,而且让旁观者费尽心思也无法准确定位,他怎么选择是对的,怎么选择是错的。看着犹他内心充满困惑和挣扎,又止不住恍惚:这不就是我么?犹他面临的艰难选择和站队,不也是自己无数次经历过的么?
关于结尾。
博迪指着排山倒海的巨浪,对着来抓捕他的犹他呐喊:“这是我的路,让我走完它。”然后,他抱着冲浪板纵身跃上巨浪,从浪顶飞速滑到浪底,最后被巨浪裹挟而去,踪影全无。犹他的直升机掉头而去,画面只剩下惊涛骇浪,幽深海底,倾盆大雨,荒无人烟。
在最后一刻,博迪的目光仍是坚毅的,脸庞是发光的,他的内心应该充盈着获得大圆满后的欣慰和喜悦吧!像一只荆棘鸟,把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棘上,开始一生只有一次的歌唱。歌声灿若花开,丽如霞放,直至气竭命陨,以身殉歌。
在这儿,博迪已经给出了解决所有问题的答案。这世界原本很简单,简单得像“种一棵树”:让你的心指引你,用行动去恪守理想。
那么美,连结局都那么美,连死亡都那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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