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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只鹤 看到《千只鹤》三个字，大家应该第一反应就是想起台湾歌手邰正宵演唱的千纸鹤，而今天我想说的《千只鹤》不是一首歌，而是一本短篇小说，作者：川端康成，日本作家，诺贝儿文学奖得主。莫言，余华，贾平凹，曹禺等，都是他的迷弟。这些作家从各个角度给予川端康成很高的文学评价，而周阅女士说：“川端无意识地将自己男性的自私投射到了字里行间，他极力保护男性的形象和地位，把女性的宽容、忍让乃至依附性捧为美德。”我觉得最为中肯。 《千只鹤》小说中写到是父子两代人的畸恋故事，表现了爱与道理的冲突。《千只鹤》自入世以来就引发争议，有人说这是乱伦之作，无下线，是在挑衅人伦纲常与道德底线;有人说这是自然的人性坦露与剖析，爱就爱了，爱从于心，生理需求与心理需求是最基本的人权。读者群体似一个天平，站在天平两端的人各执已见。就算人们的口水汇集成海，也淹没不了川端康成敏锐的感受，细腻唯美的笔触，高超的述事技巧。 《千只鹤》中的主要场景是日本最有名的茶道，故事的主人翁三谷菊治是出身殷实的茶道世家，其父亲是茶道业著名的茶道师匠，他们在阳光下的一举一动都从容，雅逸。而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毫无保留的暴露人性自私贪恋的一面。世事本纷纭，万般不离情。小说的主轴线便是情，父子两代的情。 我在看这本小说时，脑子常是开小差，总在想，一个茶道师匠整天浸泡茶道之中，已有家室，是遇上什么样的女人，从而留连声色之中。出入花丛也就罢了，还不避讳地带上自己的儿子。谁曾想，外面两个女人都一般。 老三谷君的妻子，也就是三谷菊治的母亲，小说里着墨不多，但从她与老三谷君的对白中不难发现也是属于安份守已，把一颗心安放在家和老公儿子身上的良家妇女，言谈之间称上不深度，但也不见浅薄。 菊治八九岁时，他父亲老三谷君带他去栗本近子的茶室。栗本近子是老三谷君的茶道学生，文字中描述，无论从气质还是相貌都不出众，但他们却有一段师生恋。当菊治牵着父亲的手走进近子茶室内室时，近子坐在地板下敞着胸脯，手拿着小剪刀，正在剪乳房上拳头大小的黑痣上的一根根毛，这道丑陋的场景在小菊治心里落下了阴影，至到成年之后，一想起来依然觉得嫌恶。父亲淡定的态度，显然在说明他不是第一次见近子的胸脯。近子可能来不及收拾，也可能有意在情人的家人面前挑明他们的关系。这不雅的场景对于老三谷与近子来说，跟没事人一样，可对于小小年纪的菊治而言，心灵无疑是受到了创伤。 近子是聪明的，她知道童言本真，所以抢在菊治告诉母亲之前，把自己乳房上有一块黑色的大痣告诉了三谷夫人。当三谷夫人像平日里唠家常一样对丈夫说起他的学生近子肌肤上的丑陋时，老三谷假装第一次听到的样子令菊治极为反感，开始对自己的父亲有了抵触情绪，觉得蒙在鼓里的母亲很可怜。 近子乳房上隐秘的丑陋能坦露在老三谷面前，师生露水浴欢，说明她的老师老三谷君不厌恶那一块痣。在故事后面的发展中，近子终其一生爱着老三谷，甚至呵护着菊治来看，她是拥有过这份爱情的。老三谷拥她入怀，书中着字不多，但也能读出他也并非只是为了生理需求睡了近子，多少是带有情份的。 如果老三谷的情人只有近子一个，故事也就无可看性了。老三谷后来移情别恋太田夫人，倒不是弃近子不顾，而是在鱼欢池里兼得之，只是与太田夫人持续更久些。 中国有句老话，朋友妻不可欺，或许霓虹国的伦理道德观与中国的定义不同，在《千只鹤》里朋友欺，犹可骑。太田夫人的丈夫与老三谷君同为茶道师匠，且交情匪浅。故逝后，托付他代为照看妻女，太田夫人也请他帮着处理茶道馆的事务，遗物等，一来二往，两人便暗渡陈仓。一个偷情不避着儿子，一个偷情不避着女儿。太田文子对于母亲的情夫敬若父亲，老三谷爱屋及乌，对文子相当关爱。 老三谷在流水光阴里，周旋三个女人之间，最终他先三个女人而去，接着三谷夫人也郁郁而终。做为老三谷的学生兼情人，栗木近子涉步三谷世家帮着打理一切茶道事务。菊治渐长成人，虽然根深蒂固的厌恶近子，但也不得不服近子的精明能干，她的确帮着菊治把三谷茶道打理得井井有条。 菊治暗自庆幸，风流情种的父亲在外两个女人，都没有给他养出同夫异母的兄弟姐妹来。时光不断推移，茶道依然鲜活。近子凭依三谷世家，加上自己的努力，茶道技艺可谓风嗓满城。菊治长大了。对于情人的儿子，她是真心待见，开始操心他的婚事。 近子有心将自己的得意门生稻村雪子介绍给菊治。菊治欲拒绝，却又抱着想当面折辱近子的想法，还是去了近子的茶会。但谁也不曾想到，在老三谷去逝后的第四年，菊治在近子这次举办的茶会上，与太田夫人，太田文子，稻村雪子不期而遇。从而拉开了畸性爱恋的帷幕。 菊治乍见太田夫人，心里非常不爽，作者用了几个词：烦恼，厌恶，不待见穿插在文字间。但是太田夫人见到菊治却是心潮暗涌，目光盈波，似若滴落。一碗茶，饮尽人情冷暖，一个茶碗也似命运蹊蹺，古老的茶碗，多少人抚摸过，多少人的嘴唇碰过，这其中不泛有老三谷君，更有刚刚用过茶碗的三谷菊治。小说中大致这样描述，太田夫人拿起菊治喝过的茶碗说：“我也要用这只茶碗喝一碗，因为刚才用的是别的茶碗。”意思很明确，这个茶碗，菊治的嘴唇刚刚沾过，余温还在，看着眼前个这神韵酷似情人的年青的脸，她心难以自控，相同的茶碗，她要来用嘴唇碰一碰，这样间接的就像是跟旧情人接了个吻。太田夫人也不愧是茶道世家的夫人，整个做茶，倒茶，饮茶的作派高雅至极，菊治看在眼里竟也恨不起来，近子看在眼里，恨得咬牙。 对于太田夫人的女儿太田文子，菊治的目光也有顾及到，文子一直怯怯地跪着，低着头，客气寒喧时也是低声细气，这是当天的整个印象。 而写雪子，那便是另一番意境。川端康成，用了很唯美的词汇来渲染雪子，拿着桃花绉绸提包，上面绣着千只鹤，雪子神态清秀媚娟，不可方物，明亮得像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令人心旷神怡。雪子端跪在地，安静地做着茶，菊治看来，仿佛是上千只飞鹤围着她飞舞。从字里的描述，菊治对雪子应该算得上一见钟情，只是碍于她是近子的弟子，又是近子搓合的对象，由此及彼的有些抵触 ，但是心是不会撒谎的，他是喜欢雪子的，喜欢雪子身上散发的那种静美。 茶会结束，菊治出来，走到铁路边的拐角，再度遇上太田夫人，她一直在等着菊治。不管菊治先前对太田夫人的态度如何，但在这一刻，其后一刻，他对见到父亲情人的烦恼，反感，都在太田夫的温婉谦和的态度下逐步减退，逐步瓦解。太田夫人不美，书中有几个字足以说明。那是在他们共赴巫山之后菊治用手掌支着头，仔细瞧她“一双眼眼小得有点滑稽”。但太田夫人优雅，有女人味，男女之事上有经验。 从他们二次碰面到上床，中间没有过度，只是前一章节结尾轻描了一下菊治的心里活动，下一个章节就已在床上缠绵悱恻了。他脑子里有闪过眼前这个女人窝在父亲怀里的景象，但却也生不出之前的厌恶情绪了，反而在以后的时光里，越来越沉迷太田夫人的身体。而太田夫人，捧着酷似昔日情人的脸，陶醉得忘记了羞耻。有些人说，完全没有伦理，其实话说回来，太田夫人也不是他父亲娶到家的妾室，只是外面偷欢一下的女人，从根本上讲也说不上伦理不伦理，只是与一个大自己二十多岁的女人，的确口味太重。但在男女韵事上，菊治是初涉，太田夫人是老司机，引领菊治体尝欲生欲死，每次菊治与太田夫人幽欢总有初尝的兴奋，令他欲罢不能，可见太田夫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上得了床的熟女。 太田夫人一方面在旧情人的怀念里不能自拔，一方面在小情人的怀抱里沉溺，两父子酷似的面孔，相同的欢娱，让她清醒的时候痛恨自己，羞愧难当，而在销魂的时候却也忘记了这悖论的交往，久而久之，负罪感与恐惧占据心头，最终，她以死亡结束了盘桓在父子两代人之间的情结。 老三谷君离逝，太田夫人把对情人的思念搁置在其儿子身上。同样，菊治对于教会自己肉体欢悦的太田夫人恋恋不忘，当看到遗传了母亲体态容貌的文子，于是在一个恰合的时机，他把文子抱上了床。而文子看着正在自己身体上耕耘的菊治，没有抵触，她是甘心把自己奉献给了菊治。好在，菊治并没有把文字当成其母太田夫人的替代品。不过，他心里清楚，也在太田夫人言语中得到了证实，他在太田夫人心里是父亲的替代品。 经历过老师兼情人被太田夫要抢走的近子，从那时就恨太田夫人，如今更是恨太田这对母女。她绞尽脑汁的去折散菊治与文子，一心搓合菊治和雪子。菊治因为对近子抵触，虽然自己喜欢雪子，却对这桩婚事犹豫不决，何况还有一个文子时常陪他寻欢。满足了生理需求的他，心理上的一些欠缺，似乎不是那么要紧。在小说的进展中，文子是拿自己纯洁的感情与悲凉的生命在拯救菊治。菊治却未曾珍惜，毕竟爱情的润滑剂里有性爱的成份，而性爱的领域里不一定有爱情的成份。最终文子走了跟母亲一样的路，她愤然摔碎了茶碗，同时也放弃了生命。她的生命就像茶叶一样从青葱到枯黄，像茶水一样从温热到冰冷，更像茶碗一样从被人捧在掌心到碎了一地。死亡对于文子而言是解脱，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终是一场悲剧，而这个男人与自己母亲鱼水交欢过，三观不正。 最后菊治正视内心发现爱的是雪子，再回去找雪子，已然是晚了。聪明如雪子，她离开菊治的生活，文中在第四章还是第五章的时候有做伏笔。雪子出场，手提包上绣满千只鹤，雪子跪地做茶，菊治远观，仿佛看到雪子身边似有千只鹤围着她飞舞。据说在霓虹国，鹤的隐喻接近我国的蝴蝶。蝶蝶飞不过沧海，不是因为它不能飞，而是沧海那边没有它所期盼的。同样，飞舞的千只鹤也只是一份憧憬，憧憬是虚幻不可达至，也就意味着他们人海相逢，仍没有希望，根本走不到尽头。 一个又一个女人离开菊治，却有一个女人一直守护在三谷家，守在三谷菊治身旁，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个精明能干，说话尖酸刻薄，皮相平凡的女人，深深爱过菊治的父亲，也真心善待菊治，一生未曾再嫁更没有除菊治父亲之外的花边新闻，最后菊治也不怎么烦近子。近子以自己的方式活着、爱着，在世事伦常里看流年飞逝。 小说最终的结局是悲情的，这是川端康成一惯的写作手法，抛开所有的伦常、道德、感情、性爱不谈，这部小说是在告诉人们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无论多么猥琐的人都会在某个时间段相遇爱情，只是相遇爱情是缘是劫，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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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03-08 21:2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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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03-08 22: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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