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天气新,汴京水边多丽人。
古城大梁,现在叫汴梁,正是云淡风轻莺飞草长的暮春时节。太阳缓缓地落下,天空中乱飞的乌鸦,还在眷恋着最后一缕阳光,不肯落到如烟如云的万棵垂杨上。
一个男子一袭青衫伫立在汴水河边。他只有三十出头,身材高挑出众,留着浓密的胡须,头发只是松松的用一条带子挽着,显得无比的慵懒潇洒。他的鼻梁挺拔如削,眼窝中透出的眼神却是无比的深邃。他有着武人的刚毅,却又有着文人的儒雅。他的脸上不乏风尘之色,此时正掏出怀里的香囊,放在手中不停的长吁短叹。
一匹青骢马拖着绣帷车子从远处驶来,赶车的是一位老人,他的身子已经佝偻得像一根晒干了的茄子,毡帽下的脸像风干的橘子皮。马跑得并不快,大概老人觉得人生已经足够漫长了,所以只需要慢悠悠。
车子终于在青年的跟前停下了。青年眼中放出热烈的光芒。车帘掀开,入眼的先是一只纤秀的白得晃眼的玉手,手的后面是粉红的窄袖,接着是露出一半仿佛天边新月的脸庞。青年快步迎上去,但他只走了一半,便停住了,仿佛有什么东西阻止他继续走到车的跟前。车之中走下来一位身材娉婷苗条的女子,芙蓉为面,秋水为神。她头上挽了一个松松的堕马髻,鬓边插了一朵黄牡丹。清铅素靥,珠唇渥丹。
女子并不说话,只是用眼神阻止着男子的热切。在男子看来,女子眼神中填充的是万古玄冰,仿佛冻住了他整个的灵魂。
女子自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径直地交给了男子,又欠身福了一福,扭头就走。男子伸长了胳膊,待要把手中的香囊递上,却只能看着女子决绝的背影,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来。
女子上了车,老人轻喝了一声,驾!马车便飞快的跑了起来。比来时速度不可以道里计。老人心中想:多好的一对,为什么要分呢?他很庆幸自己这一生没有被爱情伤过。却不知道这样的人生,其实更加可怜。
男子端详着手中的玉佩,凄怆而吟: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