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水墨年华第二届风云《海洋世界》第三轮海洋之眼贴杀金鱼HY

寒山叶飞

  青筋暴起的一只枯手，在熹微的晨光中窸窸窣窣地摸索着。“啪嗒。”一本破旧的老黄历掉到了地上。“咚！”不用想，准是那只酸枣木做的碗掉了。“叮铃铃”，一串铃铛响起来，那只手抓紧了手里的东西，颤巍巍地穿好衣服。远处的天才透出一点亮光，老梁赶紧起床收拾。他就着别人送的腌制的山萝卜，胡乱吃了昨天晚上剩下的凉馒头，攥着刚捡起来的老黄历，就急匆匆地向外出去。

        早晨的山风很是吃紧，老梁拽紧破旧的军大衣领，缓慢地向前踱去。手里的铃铛嗷嗷叫了一路，老梁也不觉得闹心，还是不紧不慢地挪着。走到一个地方，老梁停下来。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把破铲子，虽然有些旧，但是依然锃亮。老梁折腾了一阵子，把这个地方的野草慢慢地铲去，只留下一些金银花百部之类的中草药。半响，这个气喘吁吁的老头才舍得放下铲子，找个地方坐下。

        “咳”老梁叹了口气，“才一年没来，这地方就满是草，你是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原本应该把草都除去的，只是你年轻的时候老容易咳嗽，就留下一些百部给你备着。就算那边用不上，也好歹也有念想。那时候你咳嗽，白天做饭你怕脏了饭就一直憋着。晚上怕把我们哥俩吵醒，你也只是翻个身，就捂过去了。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就不说，等到最后咳血的时候，你也是吐出来，用土埋掉，还跟我说是你血热，流鼻血，别让二小子知道。他那时候才六岁，能知道什么，但是我却是知道，你身体不好，村里的赤脚医生都说你要多补补身子，当着我们的面你说身子重要，一定要养好身体，可是回过头，你又在折腾自己。我好不容易去山里捉了一只野鸡回来，你一边骂我不知轻重地上山，一边把鸡炖熟分给我和二小子。那时候，你多厉害啊，你一开骂，我们俩都只能听，谁也不敢犟嘴。可是现在呢？”老梁用手轻轻地摩挲着石碑上的字：“你走的时候跟我说你不想跟我那早死的老子合埋在一起，怕来世和他一样短命，我知道你是害怕，你怕自己没脸见他，就这么说，想让我们都恨你。我那时候不知道你为什么让我们恨你，但后来的一天我才知道，当你因为想念过度而流泪的时候，只有恨才能让你不再想念。你刚走的时候，我从不想你，慢慢地，却越来越想恨你，恨你把一切都这样埋着，哪怕你死了，也没有说过一句不甘……”山风越来越大，铃铛又开始响个不停。老梁不再说话，头靠在石碑上，似乎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