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皓月当空,洛家庄灯火通明,一家人加上长工短工丫鬟老妈子,上上下下百十口子,在一起赏月,很是热闹。这是个团圆夜,所以不团圆的人,便高兴不起来,三少奶奶就是这个人。
三少奶奶早早地退了场,只推说不舒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众人只顾高兴,欢饮,哪里顾得上三少奶奶,或许人们早已习惯了,就像三少奶奶习惯了独居一样。
可是中秋节自然是别样的情怀,不由得不思念,虽然她并不爱三少爷,但毕竟是自己的夫君,女人,由不得喜欢不喜欢,嫁鸡随鸡,再不喜欢,也不能成为缺憾。除了自己娘家带来的丫鬟小影,三少奶奶并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丝毫的怜悯和关怀,要不是有婆婆主持着大事,只怕早已没有了她的立足之地。
“三少爷今年又不回来了吧?”其实三少奶奶心里早已不再挂念,问这句话就像是给过世的人上香一样,只是个习惯。只有确定三少爷今年中秋不回家,她才可以跟一条草在一起,似乎不这么问一声,就对不起三少爷。
丫鬟小影是明白的,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小姐,您稍等一下,我这就把一条草叫来。”娘家带来的丫鬟基本都是同谋,西厢记如此,三少奶奶也如此,区别是三少奶奶是已婚之人,却非寡居,三少爷一去不回,三少奶奶守了五年空房。
哪怕有个一男半女在身边,也是可以作为依靠的,幸好婆婆不怪她,幸好婆婆知道是三少爷的错。幸好,家里有个长工叫一条草,丫鬟小影叫来一条草,自动消失了。
“少奶奶,我来了。”一条草表面上还是主仆的礼数。
“没人的时候,你叫我雪舞就行。”三少奶奶闺名,很少有人知道的,即便是有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叫三少奶奶的,这名只有小影和一条草知道。
“丫头。”一条草每每这个时候,偏偏不叫雪舞,他喜欢喊她丫头,这个时候是可以忘掉主仆关系的,但时间并不长,三少奶奶反复无常。
“叫我大王,不要叫我丫头。”三少奶奶心里面应该有个梦,但为什么是大王,一条草也不知道,三少奶奶不说,也不让问。
“大王。”一条草知道,这时候三少奶奶是认真的,她要做他的大王,既然是大王,是不允许反抗的。
“恩,这还差不多,过来陪我喝两杯吧。”三少奶奶是寂寞的,因为三少爷失踪了。一条草也是寂寞的,因为他喜欢三少奶奶,因为他出身卑微,只是个长工。
一条草对三少奶奶,并不是刻骨铭心的那种爱,他只是需要,需要一个女人,需要一个光鲜的女人,那一刻,他幻想他就是三少爷。
三少奶奶对一条草,也不是刻骨铭心的爱,她只是需要一个男人,一个能够替代三少爷的男人。
他们都不懂什么叫爱,他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爱着对方。
“月亮真美。”三少奶奶这才感觉到月亮的美,脸上便洒满了幸福的月光。
“丫头真美。”一条草并不觉得月亮美,他只关心三少奶奶美不美。
幸福时刻的三少奶奶自然是最美的,就这样,三少奶奶很幸福地看着月亮,一条草幸福地看着三少奶奶。
中秋夜,皓月当空,三少奶奶不是那个不高兴的人,她是幸福的,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幸福会维持多久,也许很短暂,也许是三生三世。
皓月,一声叹息,谁也没听到,因为他们都沉浸在幸福之中,但皓月的确在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