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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
又是一年春来报。院子里荒草丛生,先生总是拎起小锄头,一根一根往外拔。儿女们都去求学了。我不想和他大眼瞪小眼。我就着土豆粉条,边吃边看墙上蹲着的几只麻雀。想喂它们吃食。
先生草没拔几根,跟麻雀急眼了,大动作锄起来。把麻雀都吓跑了。
我一脸呆滞,我说我还没喂食呢!先生白了我一眼说,也就你对麻雀这种害虫还有那么多同情心了。
把我给气得,春天来了,你有劲了拔草了,那你怎么不种菜,好让麻雀祸害祸害。
结果先生真去种菜了。
夏
天热没人爱出门。先生突然说,我其实没见过像你长得这么丑的,糟蹋了我这么良好的基因。
我生气了,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可是我不会骂人,又不会生闷气,只好不搭理他。
没办法,儿女都在外工作,他只能和我大眼瞪小眼。我不理他,他憋得跟什么似的。天热又不爱出门,他是个很宅的老头。没一会就给他急得寂寞得不行。
你到底怎么了嘛!
他居然有脸问我,他可比我丑多了!我说天天看只癞蛤蟆上窜下跳,我燥得!天鹅太委屈了!
秋
儿子女儿都放假回来。我心里舒坦,总有想做的饭,总有想洗的菜。一辈子很快就会过去了,我想,每多看一眼孩子们,我的心就像豆腐一样,软又软。这样的时候老头子反而比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僵硬。
问完儿子和女儿工作情况,就满脸严肃拉不下来。
每次都得我提点,他才能不那么紧张僵硬。这天,他又很严肃告诉儿子,类似你要多做事少说话。好在儿子虽然会有想法,但是总是在认真听的。只是我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老头子头上的头发又白了一大片。
冬
今年过年肺炎严重。很多亲朋老相识都不能走动了。老头子憋得难受。好在他很宅。但是我们还是抽空去了他大姨家一趟。
老人家有快一百岁了。手指节变形了,脚趾头也变形了。休息的家里虽然向阳,但是因为挂着窗帘的缘故,总觉得这个卧室有点暗。
没办法啊,她哭着拉住老头子的手,我想死死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能活。全身上下没有不疼的。鞋也穿不上,饭也吃不下。如果我和老伴一起走,或许就好了。不像现在,和儿子都结仇了。
回家以后,我和老头子两个人好几天没说话。
我想,在有一天我生活不能自理之前,希望老天爷让我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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