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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荒原上常年不化的雪。有一种孤独,你不懂,我懂。在呼啸的北风中,雪粉贴着地面儿,“刷刷”地滚动,原野一片银白,刺得眼痛。一条小溪仿佛瞬间就被冻结了,白森森的冰凌如箕张手手指,溪床蜿蜒在雪地上,像被刀砍的一条大缝,恐怖地皮开骨裂。不远处的雪野上耸立着一株老树,老树被积雪包裹着看不出品种。风在吼叫,像一只发狂的野兽。老树倾斜了,慢慢地匍伏在地上。“咔……咔嚓!”折筋断骨。只有声有气无力地呻吟。很快就被飞雪埋葬了。
老树消失了,原野被无边的寂寞包围着。终于,我看到一个移动的蛸子。走近了,那是一只野狗。狗瘦得皮包骨 ,空口袋一样的肚子左右摇荡着,应该是好久没吃东西了,迎风张开血红的嘴,发出一声哀嚎。我瞥了那狗 一眼,这是多少年来见过的唯 一活物。野狗俯下头去用嘴去蹚那支离破碎的雪地,发出 “嚓嚓”的声音。我怜悯地望着它,这晨没有什么可以款待它。懊丧,失望在混浊的狗眼里闪过,有雪块从坡顶落下,那狗狐疑地看了一眼,蹒跚地走了。拐了几拐,消失在一片光秃秃的荒坡下。随后,天就黑了。
又一个黎明到来了,北风呼啸着一遍又一遍爬过荒原,在雪地上印下鱼鳞一样的痕迹。我看到雪野里有黄乎乎的东西,像一团干草在风中抖瑟。我的心猛地一紧!昨天那条可怜 巴 巴的狗已经闭上了眼睛。
孤独的时光,寂寞了千年。光阴在这古老荒原上变得虚无。直到有了这一天,才让这沉睡了荒原有了存在的意义。“沙沙……”有人踏进这古老的雪原。那是个锦帽貂裘的公子、 腰悬长剑,手牵着一匹枣红马。你来了,你是从我梦境中走来的吧?你掬起一捧雪来,好像要嗅出雪的味道。我的心跳得厉害, 在迷濛中看到一双明澈而玩皮的眼睛。你把雪儿堆成了雪娃娃 ,插上红鼻子,划上一对儿月牙一样的笑眼。我惊喜地发现,原来我是可以这般生动活泼,这般灿烂地笑。很想让这一刻拉得长一些,但时光却无情地稍纵即逝。你走了,脚 步声声,将一段时光踩得支离破碎。回复到无奈守候的寂寞里,想一想欲语还休的曾经,穿越时空的阻隔,很想知道你去了哪里。
你走了,雪地上那深深浅浅的脚印指向远方。有风吹来,覆盖了这串脚印 。在时间长河里,我们的相遇只是眨眼一瞬。但,我记得你来过。在你,荒原雪只是路过的风景。在我,这是漫漫长夜里的一点孤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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