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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陈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家的三间土坯房,梦见父母亲,梦见自己走出大山圆了大学梦。
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陈塘他们就开始生火洗漱,吃过早饭后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穿上毡靴子戴上棉手套,棉帽子外面又戴着安全帽,背着油锯蹚着深深地雪坷出了营地,开始一天的工作。
路过昨天被伐倒的那棵树时,已经有工人在锯枝丫,明天这棵树就会被拖拽到山下,再被运材车拉到镇子的贮木场,被火车运出深山去。陈塘羡慕地拍拍大树,和同伴向着大山更深处走去。
陈塘是在深山里长大的孩子,家在贮木场的附近,小时候每天都能听见抬木工人的号子,看着他们把一根根粗壮的大树,抬上火车。十几年过去了,现在特别粗壮的木头已经不需要用人来抬,而是机械作业。
在深山老林里,很难看见太阳,凛冽的寒风却丝毫不减,陈塘和几个同伴,在几天前选好的大树前停下来。周围已经清理的差不多,并不妨碍他们作业。这棵树有些粗壮,也是陈塘他们惯见的,作业起来并不困难。在油锯的轰鸣声中,陈塘和他的伙伴们开始了熟悉的工作。又一棵树在回荡的号子声中被放倒,陈塘几人擦着汗,收起油锯和长杆,又向不远处的大树走去。日复一日的重复作业,已经使这群年轻人驾轻就熟,配合得十分默契,干起活来也快很多。
今天的晌午饭可以回营地吃,有时离营地较远,都是带着干粮对付一口。陈塘几个刚走到营地附近,就看见李叔焦急地在帐篷门口走来走去,陈塘几个走上去和他打招呼。看见陈塘李叔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拉着陈塘就走。原来陈塘家里捎信,让他回家一趟说是很急。李叔在等着陈塘,一起回小镇上去。陈塘跟着李叔离开了驻扎的营地时,顺山倒的号子声还回荡在大山深处。陈塘此时不知道,这次离开成为他最后的道别。
原来是哥哥成绩优异而获得助学金,陈塘也被老师推荐,可以预备明年考军校,学费吃住一应都不用自己花钱。父母亲接到这个消息,高兴的泪流满面,最疼爱的小儿子终于可以上大学了。而这半年的深山生活,又成为了陈塘的一个梦,一个不能忘记并促使他勇往直前的梦。梦里还有那声辽远响亮,回荡不息的号子:
“顺山倒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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