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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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X] 萧烟 试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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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12 12:42: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张玲玲是我年少时的邻居,和我几位小叔叔一辈吧。他的出生从名字上可以看出来,是漫不经心的产物,不然一个男孩子,怎么会被胡乱起了个女人的名字?
他个子不过一米五,长得不起眼,是个丢人堆里不杂眼,找不出来的主,倒是一双眼睛晶亮亮,透着聪明带着狡黠。
他的身世比较复杂,爷爷不在世,他家祖上的财产应该够得上财主的称谓,这个从我家住的房子原来就是他家的可以得之,还有他的婆婆只是玲玲爷爷的姨娘,也就是如夫人。有钱人才可以娶几房姨太太吧,可惜那老婆婆在我印象里毫无传说中小妾的娇俏媚态,在解放南昌的那夜她被隆隆炮火震聋了耳朵,我们一直叫她聋子婆婆。妈妈至尽还叹息后悔,文革时聋子婆婆没钱用,曾经拿了个大大的黄金戒指要和我妈妈换20元钱,因为我们家那时也不富裕,没有成交,妈妈总说,聋子婆婆那时起码卖掉十几枚戒指。
我没见过玲玲的亲妈妈,据说早过世了,他的后妈和她带来的弟弟,还有重建家庭后生的两女儿我倒有点印象。后妈如同故事里所有狠心的妈妈一样,只是对自己的孩子好,我们经常听到他被爸爸揍的声音,而每次他的挨打,基本都是后妈唆使爸爸的。我叔叔和他一般年龄,他家只有后妈在的时候,小叔叔总教我们唱一个歌谣来气他后妈,后妈名字叫桃子,至今还记得那词,特别不雅:“桃子花,真腌臜,洗脸洗脚的水炖冬瓜。”我和哥哥姐姐隔着墙一遍一遍的唱,她总被气的哇哇叫,等老公回家,玲玲自然免不了又被一顿狠揍。但在我们心里,总是觉得自己已经仗义为他出头了。
在他十四五岁时,他家在外面分了宿舍,全家迁走,只留下他住老房子,聋子婆婆早就是单过的,自然也留下。于是,他家就成了一老一小两人过日子。
玲玲没怎么上学,但他很聪明,吹笛子吹口琴拉二胡,我会吹笛子,全是他教的,有时候他也拉二胡,到了他找女朋友的年龄时,没人为他张罗,他自己出门去相亲,没有成功的。他有段时间经常和我们说一个叫小兰的,是郊区的姑娘,那段时间玲玲喜滋滋的,总说他又见着小兰了,从他的话语里,我们只听到他对小兰的爱,没有搜集到一点小兰对他的好。他整个人显然沉浸在单恋的甜蜜中,连小兰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头,都要一遍遍的和我们说。后来,小兰终于嫁人了,当然不是嫁给他。以后再没听他说起小兰,但二胡却每晚拉得更凄切了。有次,我在隔壁二胡伴奏下写着作业,已经是更深夜静了,忽然听到他宛如戏中人物哀婉幽怨的一声长叹:“哎!小兰呀,我爱你!”那哀叹抑扬顿挫一波三折的,任是石头人听了也觉得凄凉,我那时还是十岁不到,也觉得黯然。
以后的几年,他下乡去相亲不断,每次回来晚了,我们都问他,又相亲回来了?怎么样呀?这时他总是一声慷慨: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引得整个小院子里笑声一片。
记得有次他鼻青脸肿的回来了,那自行车也扭麻花似的被抗回来的,我们吓一跳,问他怎么回事,以他的个头和胆量,难道还敢和人打架?他咧嘴一笑,更是可怕,两门牙没了,只有红红的两血窟窿。他缓缓告诉我们:相亲的路上,自行车在小道上遇见一头老牛了,正好他是下坡,速度极快,远远的吆喝那牛让道,但牛不听他的,他也没刹车,直接和牛接吻了,于是,车毁人伤。连门牙都找不到了。在大家的惊叹声中,他居然觉得自己是个英雄,还说那牛都被他啃下块皮来了,他当时掉牛脚底下了,牛还不敢踩他,所以,那个回合他赢了。
转眼玲玲成了大龄青年,居委会给他解决了工作,把他安排到一个早点店做工,他从此结束了到处打零工的日子。生活规律多了。那时聋子婆婆快不行了,有次洗澡摔了交,再没起来,她没有子嗣,瘫痪在床时,只有他这个孙子和我们这些邻居。记得那年正在落实政策,玲玲忙得很,也没什么时间来照顾老太太,因为他家的祖产在解放时全交公了,政策下来了要归还,其实也就是我们几家住的房子。原来房租是交房管局的,他来我家和父母说以后就交给他了,国家已经把房子还给他了,隐隐还提出要涨房租了。我父母一下子由帮助照顾他的恩人变成他家房客了,接受不了,就准备在另一处自家也做栋房子。聋子婆婆快咽气时,玲玲拿了个纸条来给我爸爸,要我爸爸在那上面签个字作见证,内容无非是婆婆把自己的财产全留给这个给她送终的“孙子”。邻居对玲玲的爸爸都是有看法的,所以,很爽快的在字条上签了字。
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到他的狡猾,那时的聋子婆婆根本不会说话了,姐姐后来告诉我,那字条是玲玲叫她鼓捣的。但因为这个字条以及后来邻居的证词,玲玲很顺利的继承了这么一大栋房子,他爸爸和远嫁的姑姑知道房子还回来后,还真来要遗产了,但官司下来,都输了,房子合法的归玲玲一人所有。
我们家房子做好后,全家搬去新房,告别了我的邻居,他以后的事情就零散的听来的传说:
因为有了一大栋房子,玲玲终于在乡下娶了妻,还生了个女儿。他继续在早点店上班,妻子是在家带孩子的。那房子在以后几年里给他一段稳定的日子,在80年代末,有个商人找他要买下整栋房子,最后他老婆做主,以2万元的价格成交。但是,那钱,玲玲连钱的边没挨到,全由他妻子掌管。
到90年代,有次,听父母谈话,叹息着说到他,原来他妻子在房子卖了没几年,就和他离婚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还是再嫁人了,无从考证,他呢,依旧是一个人。据说在南昌的某个车站游动着卖报纸。
最后提一句。玲玲的爸爸,从70年代末,就在车站卖报纸,可见,人生循环往复,一切都是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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