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荷的试杀

沈欢

春天有春天的故事，秋天有秋天的来意。
每一朵花开，都是开始。每一次花谢，未必结果。
牵牛花开在秋日早晨的篱笆上，深深浅浅的紫，明媚却不招摇。偶尔，有脚步声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间或有人用眼角余光留下匆匆一瞥。薄凉的秋天，为了不辜负这样一场美丽的花开，怎能没有一次心有灵犀的相逢？路过的女子，伸出手轻轻拂弄着牵牛花紫色的裙摆，轻轻叹了一口气，记得你还有个名字叫朝颜？曾经，也有人叫我朝颜呢。是前世还是更久以前，平静如水的女子遇上多情的男子。男子说，你真美，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你。美吗？我只不过是这世上无人的角落里许许多多牵牛花中最平常的一朵，女子自嘲。我喜欢，牵牛花还有个美丽的名字——朝颜，以后，就叫你朝颜，好吗？
缘起，缘灭。一切都在悄悄成为过去，爱情会过去，秋天也会过去。
春天又姗姗地来了，路边的蒲公英在风中摇曳，白色的羽冠看上去那么飘忽又那么美，盈盈欲坠。漫不经心的女子顺手折下一枝，呼——逆风轻轻一吹，蒲公英四处飘散，霎时间无影无踪，剩下女子捏着残枝在原地发呆。想着随风而去的蒲公英，在满心的惆怅中生出一种苍凉的美丽，美得象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恋。仿佛他不告而别却又频频回首的背影。再见，唯有梦中。
梦中说梦两重虚。那个早上，女子从睁开眼，足足用了半小时去回忆梦中已经模糊的细节。尽管背着光，隐隐约约，她还是非常确定那是一枝薰衣草。花与枝的弧度弯成一个低眉守候的背影。等待爱情，薰衣草的花语。只是，还有什么可以等待呢？女子的嘴角噙着一抹幽幽的笑。她记得他说过，他喜欢摊开掌心看着剔透的露珠在空气中跌成碎片直到消失，感受那种疼痛的美丽。
尘归尘，土归土。繁华看遍，寂静归来。阳台上的桅子花开了一季又一季，褐色的枝绿色的蒂托着纯白纯白的花，褐与绿的芥蒂，生得如此纤尘不染，不动声色地将远方挤过来的嘈杂隔离在栏杆之外。终于，再想起他的时候，女子不再忧伤。
一世静好，两两相安。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这样想起你。女子抬头，望向遥远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