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弋试杀

斩弋

　　文／斩弋

　　阴风习习的鬼门关前，笼罩着一层氤氲灰雾，与同样灰暗的天空融为一体，将花草树木也镀上了一层阴郁的灰色。

　　“嗖——”

　　一道耀眼白光闪过，门前空地多了位穿白色休闲服的青年，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修长挺拔，刚毅清俊的脸带着一抹玩世不恭，那对幽深的瞳仁透出明显的冷酷，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的感觉。

　　秦弋离，鬼门关的现任主人。

　　“姓秦的，你他妈耍诈算哪门子好汉？有种放老子出来再斗几百回合，否则老子死不瞑目……”

　　秦弋离手中提着的黑袋子突然传出破口大骂声。

　　秦弋离唇角微扬，嘲讽冷笑，“老鬼，你已经作了百十年的恶，该是下地狱的时候了。”

　　袋子内的人更怒，骂的一句比一句难听。

　　秦弋离不为所动，冷俊的脸上没有半丝变化，隔空对着不远处的朱红大门推出一掌，紧闭的铁门应声而开，狭窄通道处站着一名十岁左右的男童，两只滴溜溜乱转的蓝眼珠十分漂亮。

　　“主人，您回来了。”

　　男童咧嘴欢呼跑过来，小脸溢满兴奋。

　　秦弋离看向男童的目光多了一丝柔和，随口问道：“莫童儿，这段时间没出什么事吧？”

　　莫童脆声回道：“一切平静！”

　　秦弋离伸手摸了摸莫童的小脑袋，提着袋子走向通道出口。

　　莫童跟在秦弋离身边，两只眼睛扫到那个传出骂声的袋子上，满脸好奇问道：“主人，这个恶灵还要打入枉死城吗？”

　　秦弋离点点头道：“嗯，以他的罪行必须苦役五百年才能转生。”

　　莫童再次问道：“主人，这是第几只恶灵？”

　　秦弋离幽冷的瞳仁变得更加深邃，近似于呢喃道：“六十只了。”

　　莫童欲言又止，停顿一会终于忍不住问：“主人，您真的必须完成九十九件大案才能回归吗？”

　　秦弋离眼眸一黯，淡淡“嗯”了声。

　　莫童歪着脑袋陷入沉思，蓝眼珠蒙上一层迷惘。

　　出口处的灰雾更加厚重，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潮意，窄小的空地边缘便是万丈悬崖，隐约可见一条粗大的铁链伸向对面看不见的地方，那边便是传说中的冥府，有冥王殿和枉死城，还有奈何桥与忘川河。

　　秦弋离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两名鬼差倏然出现，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小的见过主人！”

　　秦弋离递过手中的袋子，“打入十一层。”

　　两名鬼差领命而去。

　　枉死城是冥界最阴冷残酷的地方，总共设有十八层地狱，只有犯下重罪的恶灵才会打下那里受罚，一般由冥王审核定罪后打入，而秦弋离所捕的亡灵则是在凡间犯有明确大罪的恶灵，无须通过冥王定罪便直接由鬼门关守卫送入枉死城，根据罪行轻重分不同的层关押。

　　秦弋离目送鬼差消失，飞身跃上二楼。

　　这里与一楼的单一通道不同，伸出崖外的楼阁小巧精致，雕花窗棂和朱红廊柱更是古色古香。竹制的露天平台上摆了一套桌椅茶己，还有一架暗红色的桃木古琴，周围挂着纯白纱帘，被风轻轻卷起，悠然飘舞。

　　鬼门关是通往冥府的唯一通道，凡是下冥府的鬼魂都必须经过此地，算是阴间与阳间的头一个关口。

　　走过铁索桥便可以登上望乡台，与鬼门关遥遥相望，也是亡灵最后一次眺望人间的地方，在那里可以看到阳间所有的亲人和所有熟悉的地方。

　　因此常有数不清的阴灵留连不忍离去，经常可以听到细细的哭声传来，幽幽怨怨扣人心弦。

　　鬼门关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关口，四周均为万丈深渊，越往下越冰冷刺骨，只有开启那道朱红铁门才能顺利通过，没有守关人的允许，一般人是打不开门的。

　　秦弋离坐到古琴前，十指轻轻抚上琴面，无法想象就是这样一双完美的手，居然会是妖魔鬼怪的克星，凡是他想抓捕或毁灭的恶灵几乎无一能幸免。

　　轻轻闭上双眸，手指飞快跳跃，琴声犹如千军万马挟带着漫天黄沙滚滚而至，激烈地敲打着心扉。颤抖着的琴音，绕着鬼门关流泄，低徊凄切如泣如诉。如午夜鳌妇悲泣，又似淙淙流水呜咽。宛若一条长丝线拉扯出曾经深深隐藏的忧伤，那些积压在心底深处的痛楚。

　　秦弋离每次从凡间抓获亡灵回来都会坐在阁楼上弹琴，似乎早已成了习惯。

　　琴音高吭处如裂石穿云；低徊时，又如寒夜缟妇哀泣；时或如千军万马厮杀；时又如虎啸龙吟绵延不绝，令即将被打入地狱的恶灵也都不由自主地跟着迷失……

　　“主人，茶来了。”

　　莫童端着泡好的茶走来，稳稳放在旁边竹制茶己上。

　　秦弋离白晳的双手离开琴弦，起身坐到桌边，优雅地闻了一下冉冉弥漫的茶香，由衷赞道：“童儿，你泡茶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莫童嘻嘻笑道：“这还得感谢主人教导有方啊！”

　　秦弋离淡笑，小小抿了一口茶。

　　莫童小心翼翼问道：“主人，您今日就要返回人间吗？”

　　秦弋离“嗯”了声，微微蹙紧眉峰道：“洛阳的那桩案子还没有头绪，我得尽快完结才行，否则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莫童体贴安慰道：“主人别急，童儿相信主人一定能尽快破案的。”

　　秦弋离微微一笑，继续品茶。

　　忽然，楼下大门似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发出一声轰响，就连二楼的桌椅都受到了震动。

　　“不好，有人闯关。”

　　莫童条件反射跃起身。

　　秦弋离比他更快掠到楼下，只见空地上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翁，正挥起手中拂尘拭图击开紧闭的铁门。

　　秦弋离沉声问道：“老伯私闯鬼门关有什么事吗？”

　　老翁翻着白眼吼道：“废话，当然有重要的事才来闯了，还不快点放老夫过去？”

　　秦弋离好奇道：“老伯是……？”

　　老翁一脸不耐烦啐道：“你这小伙子怎的这般啰嗦？快点开门便是。”

　　秦弋离断然拒绝，“职责在身，请恕在下不能答应。”

　　老翁怒了，但很快又平息怒气，神秘兮兮凑到秦弋离耳边窃窃私语几句。

　　秦弋离的脸色变得有点凝重，转身随手一挥，拉住莫童的小手飞上二楼，若无其事笑道：“童儿，今日的鬼门关真安静啊，来，陪我喝茶！”

　　莫童一脸莫名望望楼下又看看自己主人，嘴张了张最终选择沉默。

　　朱红铁门缓缓开启。

老翁脸上浮出笑意，猛地掠起身子窜进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