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疫情,感觉人情淡了不少。 本来就不常来往的,更加的不来往;以前经常隔三差五聚聚的,也不敢大肆地铺张;就连红白喜事,也因陋就简,不再尽情地挥霍——白事简办,红事延办,一时竟也形成了风气,在这个人口不足九十万的小县城里慢慢传播开来,渐渐地,人们深以为然,觉得这也是一种风尚,值得推崇,值得宣扬,就连电视台、周报也一期接着一期地连载某某镇某某村某某村民如何如何,如何如何,一时间沸沸扬扬。 然而,好巧不巧的,就在这个时候,刘市长家老爷子,过世了。上至两办,下至村委,以及这个局那个局,甚至一建二建三建那些受过刘市长照拂的工程队,一时间沉默不语。 随礼是必不可少的,人情是必不可少的,谁没有受过刘市长的恩惠?大家心照不宣。 刘市长,真不是一般的市长,虽说现在身处一县级市,但人家有背景上面有人,直接通着部委,这个谁都清楚,过个三两年,金身镀满,等着的便是飞黄腾达。谁不敬重?谁不想巴结巴结?不巴结?你傻呀? 再说了,自从刘市长来到本市,还真是确确实实地办了几件好事,比如建水厂通天然气道路硬化,这都是民生工程,还有开发区的批地建设、招商引资,让城市GDP增长了二十几个百分点。有目共睹啊,这就是新时代的焦裕禄啊!话说回来,这样的好市长,家里有事了,不得表示表示?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每个人心里都在打着小九九。这种事,不能商量,全凭你情我愿。 但是要说不商量,也不绝对,这不,建设局的孙局和民政局的马局就拨通了电话。 “喂,二哥。” “嗯,三弟。” 原来这两个是表兄弟,还是亲姑表兄弟。 我们这里有句老话是说:两姨亲,当辈亲;姑表亲,辈辈亲。 也就是说啊,两姐妹的儿女,只有这一辈是亲近的,再往后就疏远了,而姑姑舅舅家的儿女是祖祖辈辈都亲近的。何况这两位,又都做到了局长的位置上,所以就更加的亲近,来往也比其他表兄弟更加频繁,有个大事小情的也总是会碰碰面商量商量,以求同进退共发展。 “二哥,刘市长那儿知道了是吧?” “听说了三弟,怎么打算呀?” “看您说的二哥,我这不是征求您的意见吗?” “听说别人怎么办了吗?” “没听说呀,您听说了吗?” “我也没听说。” “那您看,这事儿” “我刚和你嫂子也正说着这事儿,这事儿我看不能省。再说你侄儿还指望着刘市长说句话给调到政府办公室来,省的在乡里来回地奔波。” “我也有事想托刘市长办呢,哥你说个数儿,咱俩一样着。” “一个数,行不行?” “少点,两个吧。” “两个就两个,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哥您看咱俩什么时候去,我去银行取现金。” “按照风俗,明天发丧,咱们今天晚上就去,别太晚,晚了人多。” “行,我这就开车去银行,给你一起准备了吧?” “不用,我家里放着呢。” “六点,我到你那儿。” “一言为定。” 哥两个商量好,孙局长下楼去车库开车,径直去银行取款。 不到六点,车来到表哥马局长家,两人一起开车去刘市长家。 刘市长住的不远,拐过两个弯,再直走过三四个红绿灯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独门小院。 两人来到门前,并没有想象中的人来人往,简直就是门可罗雀。 再一看,大门紧闭,门两边一副对联:扶柩回乡,恕不迎客。 两局长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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